指导 山西省文明办
主办 科学导报社
王朝瑞是美术科班出身,1980年从省测绘局调出版社,1994年调山西画院,以后就是著名书画家了。有次他与我聊,表示对这个“著名”很不以为然,我说:“你不著名可不行,你是院长,你不著名,挡在前面,别人怎么著名?”他笑了,仍是那种惯常的低声的嘿嘿一笑。
晚秋图(国画) 王朝瑞 作
我到山西人民出版社时,王朝瑞似乎是美编室副主任,我当时编刊物,后来编书,工作上没有交集,直至他调走前也是。我们有过的共事只有廖廖几次。
先说第一次,大约1985年,《山西工人报》拟开一专栏介绍山西书画家,选定的人员中有王朝瑞,此栏编辑托我写王朝瑞,这自然需要采访,也需要熟悉资料,随后写就一篇。命题作文么,说了些什么,早忘了,连这事也是办完就忘了。1986年,山西出版界开始第一次评职称,这次评定中王朝瑞进了副高,评上后他告我,我那篇东西也在他的申报材料中,他表示感谢,这才使我想起曾办过这么件“善事”。
再说第二次,记不清哪年了,王朝瑞画了四幅山水画,场景不同,正好是春夏秋冬四季,他把画作照片给我,让帮他拟个题目,说是要送去参加全国的什么展,我想了几个,他选的是《千里岁月》。当时《编辑之友》有“编辑艺苑”栏,刊发编辑的作品及简介,他的这组作品我安排在某期封底刊出。至于参展情况,我就不知道了。王朝瑞在中国画上专攻山水,形成了一种总体清新而蕴含装饰味道的风格,起码在山西是独树一帜的,至今省委会议厅里仍悬挂有他的作品。
更值得提的是第三次。1991年冬,我在《文汇报》上见到一篇关于上海民间收藏活动的报道,触发了一点灵感,觉得可以办一个关于收藏的期刊,于是又搜罗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,拟就了一个办刊方案,这个方案马上得到时任总编辑陆嘉生的肯定,他亲自完善方案,确定筹办步骤,并决定他任总编,由王朝瑞与我任副总编,着手筹办。王朝瑞对此也很感兴趣,记得我们聊时他曾说:“如果办起刊物,不说别的,起码会有机会见到许多被收藏的书画,这是很难得的。”这种想法对一个书画家来说,一点不奇怪,似乎是私心,但却是真情。我们筹办中还找几位省内的大文化人探讨过,印象最深的是他领我去拜访张颔先生。所以印象深,一是因为于我来说,这是唯一一次拜访,二是那天谈了很多,在老先生那间书屋里待了几乎一下午。老先生出生于1920年,是中国著名的古文字学家、考古学家、书法家、篆刻家,关于他的学识水平、学术成就及地位,只谈一点即可佐证,他是山西第一个被中央电视台“大家”栏目选中者。当然这是后话,是那次与我们谈话的几年之后。对于我们创办收藏刊物的想法,老先生先是否定的,其理由之一是山西的人与物都不行,物是指馆藏,人是指懂行的。后来听了我们解释,老先生明白了,说:“原来你们是要讲民间、讲文化啊!这样可讲的东西太多了。”老先生来了兴致,起身去找出多件他收藏的物品一一介绍起来。最特别的一件是一个镜框内镶着两样东西,左边是一块布,长约一尺,宽约两寸,布上的图案是三件东西交叉,一支枪、一支笔、一个公章,右边是宣纸上用小楷工工整整写的一首律诗,这是被勒令扫厕所、当第二所长时的作品。因为自己曾是考古所所长,所以自嘲是厕所所长、第二所长。当时,他遇上一位女同志有件带这个图案的布衫,就向人家讨了一块布头,偷偷写了首诗记述此事与所感。这图案体现了“枪杆子笔杆子保卫革命的印把子”那句话,绝对是空前绝后。在那种环境下能有这种心境,老先生真让人佩服。很遗憾我们没把那首诗抄下来,当年也没有手机可以拍个照片,但看那物件时,我倒是想,如果设计一下做刊物的封底,挺好。
办刊工作积极推进,刊名拟为《收藏家》,陆嘉生利用上海的关系与上海民间收藏协会取得联系,对方十分支持,不仅答应供稿,还提出包销五千册,陆嘉生又拟定了顾问名单,大约七八位,现还记得其中有余秋雨、邓云乡。当时的余秋雨还没以后那么有名,他那本《文化苦旅》是第二年即1992年才出版的。为办刊,我们搜集到不少信息,有不少是很有意思的,如上海有收集名人用过的筷子的,其中有尼克松用过的。但是,天有不测风云,12月,陆嘉生被调去山西电视台当台长兼省广电厅副厅长,同时原社长也退休,人民社来了位离退休还有一年多的社长。新社长的任务大概就是守住摊子,对办刊之事变相否决。所谓变相,是不否定,但又找种种借口拖延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还去费力干嘛。过了一年多,他退了,而陕西也创刊了《收藏》。
两年多之后,1994年,王朝瑞调山西画院,我被派去主持《编辑之友》。王朝瑞去画院后我还去过,但聊的多是书画方面的事了。王朝瑞干什么都很卖力,在山西艺术圈内人缘很好。山西著名学者、书画家林鹏先生曾给他写一首诗:
漫荒野地一头牛,
清泉野草不用愁。
风风雨雨随他去,
自由自在度春秋。
可惜,王朝瑞只有七十岁就离世了。
(孙 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