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导 山西省文明办
主办 科学导报社
汾河,“汾”者大也,汾河由此而得名,单单名字就俊逸、讲究,更不用说深厚的文化内涵了。
8岁那年,我念小学时,学校正好与汾河有一片树林之隔。
我第一次离它那么近。在窗前,便能轻而易举地听到汾河的流水声,尤其是发大水时,汾河那咆哮如雷的啸声,更是震慑着我那颗憧憬的心。夜晚,河水潮夕般涌入我的梦中,波光喃喃。
学校与汾河之间隔着一片林,叫西树林,主要是护城林,防止汾河发大水时,起到保护城池的作用。树林啥树都有,尤其白杨和柳树、圪针居多,颗颗树之间间隔均匀,亭亭玉立,微风吹拂,枝叶轻摇,应和着一河碧水,颇有一番意境。
汾河河床约有200米宽,从永安镇入静,一路润泽,义无反顾地扑向黄河。两岸深厚的黄土紧紧地叠压着,固定着一条古老的河道,在历史里流淌了千百年。河水津津滋润着当地这方寂寞的土地,也绽开了许许多多美妙动人的故事。河水不深,平静流淌在大地的怀抱,不张不扬,四季波光潋滟,清澈透明。你若俯下身子照一照水面,像是能照见你的心。于是你莞尔一笑,都想把心里的小秘密说与它听。于是,传说中多出了一座美丽的天柱山,平添了一个“泽步六社”的鹅城……一枚枚含香带露的故事是那么娇艳润人,像河畔上密密开满的野花,像夏夜落在河水中的点点星斗,我在这条河畔,曾听过这片皇天流云的歌唱,曾听过这块厚土草木的呼喊……
小学毕业那晚,我远离了同学们的狂欢,久久倚在汾河那柔美的臂湾。
幸运的是,上初中时,学校就在一个名叫寺坡的地方,那是全县的制高点,站在坡顶上,就能看到汾河,每天上学和下学,汾河一览无余,尽管学校与汾河,距离稍有点远,但是,汾河那蜿蜒如蛇的流线,每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,仿佛就在心里流淌。
上了高中后,学校位于东门外的儒林街,这条街,离汾河甚远,既看不到汾河,又听不到水声,心灵上总有一种失落感,所以,当周末放下一周的忙碌,徜徉在汾河的身旁,放松心情,看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,随着清凌凌的河水流淌,两岸花香鸟语,沿着堤坝,去游泳,去捉蝶……
汾河是美的,河水轻轻流过,在略有些发青的河边草坡上半躺半坐,自我欣赏青春,心里给自己设计未来,与当时的汾河一样清新无比,现要想起来还醉自己,如今讲出来也醉别人。
我最爱去一个叫滚水坝的地方,河水像水塘一样平静,前方有一截拦河过水坝,一弯水碧清碧青,能照见人,能照见挨我很近一对年轻恋人的黑色的学生裙,浅黄的对襟水衫。“啊,鱼,鱼,”他和她手拉手奔过去来,跑过去,扔了鞋子,站在河水里捉那些很滑很滑终于没有捉住的鱼,把嘻嘻欢笑扔给碧波,扔给汾河,让阳光下波光闪闪的大河驮载它们千里万里。
妇女们在小河边洗衣,相互说着笑着,男人们担起河水浇菜,怀着一个美好的心情,把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,任劳任怨,乐此不疲。天热时人们在小河里洗澡,孩子们在水中欢腾。
高中毕业,前路未知,和这一脉温婉怕是缘分将尽了。
然而,参加了工作,分到了一个乡镇任职,汾河由北往南,全在这个乡镇的管畴范围,虽然群山起伏,而让我扎下根来的,仍是汾河。
我任职的乡政府所在地,距离汾河很近,只需几步,就到了河畔。工作之余,看那一河碧水汩汩向南流去,成了我减压和放飞心情的地方。
人上了岁数,更容易怀旧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对汾河的钟爱,自是与日俱增。
我曾在退休后的第二年,自驾车走完了汾河静乐全境,也算了却了我的一个宿愿。
我是从汾河入静处永安镇开始了我的汾河行的,这个村与宁武县交界,是汾河入静的第一个村庄,出发前,我把车的前后窗全部打开,让漫山遍野的新绿涌进来,我翕动鼻翼,使劲呼吸清新而略带植物味道的空气,一路走来,在河畔停下车来,凝神谛听各种天籁般的鸟语,我把车开上风神山顶,再爬上车头,游目骋怀,长啸高歌。我在汾河畔半山腰的农家小院里,极目远眺,品尝野味,与农人唠嗑,开心极了,我由不住要与擦肩而过的所有人打招呼,感受她们报以同样开心的笑脸。
近年来,县委、县政府顶层设计,运筹帷幄,建成国家级汾河湿地公园,汾河自是锦上添花,每每我在汾河岸畔散步,看到水中群鸟翩翩起舞,嘎嘎鸣叫,那声声清越的啾鸣中,蕴含着深情的问候和嘱咐……
有人说,爱,未必在其出生成长的故乡,却一定是在其灵魂驻留的地方。于我而言,汾河,已然植入灵魂。
张天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