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甜甜的柿
文章来源:《文明校园》周刊     时间:2021-09-30      

  在我们北方的黄土地上,柿树是一种普通常见的果木。每年农历的八九月间,缀满枝头的青皮柿果就开始成熟,变得橙黄而至橙红,蓝天白云之下,就像一个个小红灯笼,掩映在浓浓的绿叶里,煞是惹眼。若是个大早熟的“八月红”,中秋节前后,人们就把它摘回家里,放入盆缸,加水溶进草灰或碱面浸泡,几天后就不再涩巴,吃起来,甜脆可口。若是想吃软的,那就捡完好无伤的轻轻放在阴凉通风之处,等些天后变得绵软如泥,你放入手中,去掉柿蒂,用嘴对着蒂口把果肉汁水吸到口里,那种流质的凉润甜美就会一下子滋润到你的五脏六腑。一般到霜降前后,柿子就可以采摘了。人们把它镟去果皮,加工成柿饼或柿疙瘩,或是放到楼上收存起来,都是冬春北方农家最爱吃的上乘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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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父亲在世的时候,最喜欢吃这种柿果,也总希望自己和我们儿孙长年不缺这种果实。所以他总想着要栽养几棵柿树,以满足他的这种夙愿。

  他年轻时,家里有祖上留下的几棵柿树,柿子对他并不稀缺。日本人来了以后,柿树被鬼子和兵匪当作柴砍烧了,兵荒马乱,过不成日子,就很少能吃到柿子了。后来背井离乡,异地漂泊,就更难有柿子可吃。解放以后,生活安定下来,农村走上集体化道路,但生产队并不富裕,连社员们一年的基本生活都满足不了,哪有可能顾及其它?多年前,父亲在自家门前的坡上栽下了几棵柿树,盼望着成活后一家能吃上柿子,不想却因此惹来麻烦,被说是挖集体墙角,是阶级斗争新动向。背时的父亲有口难辩,只能作罢,一直到改革开放,他的夙愿才得以实现。而这时父亲已经步入老年。

  还是在我家门前的坡上,父亲用斧镰斩去灌木荆棘,刨出石块料角,腾出地方打好树坑,栽下几株小柿树苗儿。怕被牛羊糟害,周边围上一圈枣刺。几次三番,该浇水浇水,该砍草砍草,死去的来年再补上。他像珍爱宝贝一样侍弄这些小树苗,眼看着它们一天天长起来。

  父亲本不会嫁接技术,但为了能吃上柿子,他在别人的指教下学着给这些小树作嫁接。几次失败,几番重来,他终于先后都成功了。原先荆棘丛生的荒土坡上,现今嫁接出了好存耐放的“小柿”,状如拳头的“冠柿”,赛过蜜糖的“蜜骨碌”,个大早熟的“八月红”……

  父亲的辛苦没有白费,在他的悉心管护下,小树终于一年比一年粗壮,它的遒劲的枝桠向着头顶和四周蓬勃的伸展开去……

  那一年,最先成活的那棵“八月红”柿树挂果了,大大红红的果子压弯了细细嫩嫩的枝头,父亲把一个一个鲜亮的果实从树上小心的摘下,轻轻放进篮子里,足有四五十个。母亲把它“揽“甜了(就是把柿果放入溶有碱面或草灰的清水中浸泡,使其不再涩巴),八月十五这天,乘在盘里端到饭桌上,大家你一个我一个高兴的吃起来。父亲看着儿孙们吃得甜美的样子,他满是皱纹的老脸拢满了舒心的笑。我知道,他那时的心里比他自已吃着柿果还要甜美得多。

  父亲在门前的坡上前后共栽活了六棵柿树,这六棵柿树都先后结果,我们家再不缺柿子吃了。柿子成熟的时候,父亲拿出一些送给没有柿子的邻家分享,把适宜留作软柿吃的“蜜骨碌”存放到门楼上,此外则力所能及的镟成柿饼或柿疙瘩串成串儿挂到房檐下。那一串一串的柿饼柿疙瘩挂满了我家的房檐,父亲甭说有多喜欢了。我知道,这既是他劳动收获的满足,更是他精神的满足,心理的满足。我更知道,几个月后,那蒙着一层白白的柿霜的柿饼柿疙瘩咬在儿孙们的嘴里,却是最甜在他的心里。

  可惜的是,父亲亲手栽植的柿树,父亲并没有享用几年就去世了。以后我们儿女都搬住到城里,日子一年比一年好,各种水果盈盈满满,竟然都顾不上去吃自家的果子了。年过一年,我也步入老境,我的儿孙就更没人回家采收,任村人摘打去了....

  然而,父亲亲手栽植的那几棵柿树,至今仍年年郁郁葱葱,年年果实累累。作者:王端阳

   (作者系运城市垣曲县皋落乡人。中学教师,已退休赋闲。喜好读书,崇尚文墨,今时过古稀,仍积习难改。) 

责任编辑:梁小玉